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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人物(五)(2 / 7)

郭发“发号施令”以后,一路上无话,两脚卖力地蹬踢,车铃一路发响,清脆悦耳,他的车技很稳,一路上超过不少行人和汽车,从记忆中的老巷和小道一路包抄,很快到了县医院门口。

齐玉露立马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血已经越来越多。

“快进去吧!”郭发看着她的腿直皱眉。

齐玉露给他鞠了一躬,垂坠的黑发蓓蕾般绽开。

郭发挠了挠头,莫名有点尴尬,他平时也不ai说话,但是不代表自己不会说话,他只是暂时退出了健谈者的行列,而眼前这个nv人自然不是哑巴,却是完全不会唠嗑的样子,没有寒暄,僵y道谢,不过,那倒无所谓,他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甜言蜜语。

齐玉露sisi抓着包带,她看着地面,他穿着一双双星胶钉球鞋,鞋帮沾满油w,那是年前时兴的老款了,他的脚很大,大约有四十五码。

行,送你到这儿,我上班去了。郭发撂下最后的话,礼节x地告别,调头飞快离开,回程的路上,yan光灿烂,他这才发现车筐里赫然一盆淡紫se的小木槿,下意识回头看,可县医院已经被甩出老远,那个受伤的nv人也不在视线之中了。

他脑子里nv孩的影子越来越淡,好像一路上被拂面而过的风吹散了,印象只剩她下巴上一颗小小的痣,像是新出锅的白面馒头上沾了一颗芝麻那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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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回了厂子,便钻进车底下,那是个深坑,每天卧在里面,竟然感到一种被黑暗包围的安全感,有时就在那里面睡着了,他常常想,人类要是变成x居动物,各过各的,互不打扰,该有多好。

“郭发!郭发呢?”一个尖锐的嗓子响彻寂静的修车厂。

“坑里窝着呢,红se儿那个捷达。”杜建树忙给老婆指路。

万碧霞不怕脏,矮身钻进去,把郭发缺了一角的耳朵揪出来:“小犊子,我让你去相亲,你又骗我是吧?”

“疼疼疼!”郭发知道自己逃不过,从坑里鲤鱼打挺跃出来,“那天我和白康宏喝断片了,师母!”

万碧霞涨红了脸:“几回了?你说几回了?回回这样,你多伤师父师母的心啊?”

杜建树从旁缓缓地补充道:“老齐家那姑娘正经不错,腿瘸点儿咋了,能正经过日子。”

万碧霞舒了口长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给我去,这回我跟着你去!就周日!还是原来那个餐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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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露在医院门口看着郭发离开,一个人转身坐公车回了家,她在自己的卧室里草草包扎了伤口,拎着脱下的k子进了卫生间。

齐东野的影子罩住齐玉露:“怎么ga0成这个样子了?”

“被狗咬了,”齐玉露很耐心地清洗着k脚,看见齐东野忧心忡忡的样子,忙补充道,“没啥事,那狗应该没有狂犬病。”

“打疫苗了吗?”

齐玉露沉y良久:“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再也不去医院了吗?”

“你又去看郭发了。”齐东野的眼神凝重,用词很审慎,他不愿意忤逆nv儿。

“嗯,他送我回来的。”

“什么?”齐东野病躯一震。

“我感觉他好像根本没认出我,我也没好意思问为啥不见我。”

齐东野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他知道点什么,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爸,你忘了我们来太平是g什么的了吗?”

齐东野如鲠在喉:“老徐还没找着,说不定在哪儿臭着呢。”

齐玉露转过脸,眼里闪过戾se:“不是他!”

齐东野叹了口气:“为啥非要招惹他呢?知道他活着,就行了,咱爷俩儿回去得了!”

“不行,我不甘心。”齐玉露目视被血染红的水,浮着雪白、靓丽的泡沫。

“你这么瞎闹!我都怕咱俩si得不安生!”齐东野语气发y,却不是真的发火,他已经很羸弱了,已经没有那种愤怒的t力。

“要回你自己回。”齐玉露平静地说。

——“我叫齐玉露,整齐的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玉露。”

——“郭发,八八八的发。”

“你知不知道跟你相过亲的那几个姑娘都有人家了?你还晃荡啥呀?”万碧霞坐在副驾,连珠pa0般轰炸郭发,“不就是做过几年牢啊,谁掰着你不让你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啊?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儿?你不活了?”

郭发哑口无言,他心里好像真的有一个巨大的手,正阻止他向前迈步,他仍然活在过去,这里的每一寸yan光都能让他随时回到那个脑浆四溅、血r0u横飞的午后,那双手究竟属于何人,他心知肚明,却不愿再想起。

忽然,车头几乎与前车车尾相撞,万碧霞身t猛地前倾:“看着点路啊?能不能开?不能开我开!”

郭发回过神来,又冲又柔地说:“你驾照考下来了吗?你就开。”

“那玩意儿还不好学,你师父g这个的,我有啥不会的,还差一科儿。”

郭发穿了一套深褐se的休闲西装,是万碧霞给他搭的,现买的一双崭新的棕se雕花皮鞋,如果没有门面上那些掩盖不掉的伤疤,他应该看起还算一个像样的男子。

到了餐厅门口,万碧霞千叮咛万嘱咐之后,郭发故意叫住她,他存心捉弄似地问:“师母!你不跟我进去啊?”

“去你的!”万碧霞被他气笑了,可心里还是生出隐忧,“这次再ga0砸,耳刮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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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浅米se的nv人静静坐在那里,眸光凝滞,在夕yan下如同泥塑,头发看上去b照片上要长了一截,细看去,竟然是亚麻se的,柔顺自然,大概天生如此。

“你腿好了?”郭发分外轻松,原来是她,那天在后座上轻得好像没重量,一路上安静仿佛哑掉。

齐玉露的眼活泛起来,在他周身转盼,嫣然一笑:“嗯,好了,疫苗打完了,还有两针。”

“咱俩还算挺有缘。”

“嗯。”空气静默,齐玉露嗅到他身上新鲜的力士香皂味儿——是专门为了洗去汽油的味道吗?

“以后千万记着,上大市场绕着那狗走,那狗不是善茬儿,你寻思是小猫儿呢,不能0根本就。”郭发一边说,一边找她下巴上的痦子,可惜涂了粉底,怎么着也找不见了,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瑕的小馒头。

“我点了两杯咖啡,两个甜点,都是招牌,应该不能出错,你尝尝味儿咋样。”齐玉露反复排练过的词,被自己流利自然地说出,不禁有些振奋。

两杯香草拿铁,两份布利尼薄饼,郭发四处看看,装潢和陈设有些晃眼:“我头一回来这儿呢,这以前好像是个电影院吧。”

“你上回为啥没来,我等了你俩点儿。”齐玉露轻声问。

郭发挠了挠头:“上回家里头有点事儿,对不住嗷,这顿我请。”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混蛋,这年头相亲就是该男方请。

齐玉露淡淡地挥了挥手:“没事儿。”

“你一会儿还想g啥,我领你去,给你赔罪了。”

齐玉露摇头,手从桌下被绞得发皱的裙摆上抬起来:“我叫齐玉露,整齐的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玉露。”

郭发爽快地伸出手:“郭发,八八八的发。”

他的手掌g燥而粗糙,像砂纸,掌心上又y又硌,好像有一个突出的疙瘩,齐玉露分不清是痛还是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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