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昱带着上凌墟仅有的两名弟子前去参加仙门比试前,朝寒闭了关。
与林子宇那战,虽说朝寒赢了,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对战过程中,她老觉得自己真气不太顺畅。
闭关好几天后,还是不怎么顺畅。
好像所有努力都卡在了一个瓶颈处,出不去,也回不来。
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因为修习多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是说这是通往下一个阶段的必经之路?
也不知道庄昱他们怎么样了?能拿成绩固然好,不能的话也尽量别受太重的伤吧。朝寒忽地回忆起早年自己参加新人比试的场景。
酒允拜师后没多久就跟着她去了新人比试,和公都敬、许笑阳这些世家出身的弟子不同,酒允完全没有任何基础,比所有人都低,那会儿连基础术法的原理都没弄明白。
莫道仙尊原本是不欲叫酒允参加比试的,但是听说其他仙门刚开始修炼的弟子都要去参加,便也索性叫她早早去历练一番。
“二师姐,比试时是不是会来很多很厉害的人啊?”
朝寒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个十岁出头的丫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到底是人事易迁。
当年的比试设在白梅深渊,深渊开满了白梅,夜里看去似雪盖。
听闻入深渊者若有缘便能折得一枝永夜梅,永夜梅藏在众多白梅中间,世上无人能辨,除非它自动向你投枝。永夜梅是疗伤至宝,有助于伤口快速愈合,许多深入白梅深渊的人都想得到一枝永夜梅,但鲜有人如愿。
朝寒就是在那次比试中得到了一枝永夜梅,而她转手便给了彼时尚无自保能力的酒允。
永夜梅伴着酒允度过了很多岁月,也无数次救过她和朝寒的性命。
后来二人反目,朝寒便收回了永夜梅。梅花虽收走,她却也不再常带身边,而是将它插在了酒允那间屋子的花瓶里。
应该叫庄昱把永夜梅带上的,是她疏忽了。朝寒思来想去觉得反正修行无果,不如去带着永夜梅去看看战况,若是有人受了伤,还可一治。
自打江袅仙逝以来,朝寒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了想起来就要去关照一二的习惯,生怕一旦错过便追悔莫及。
当她推开酒允那间三百年未曾涉足的房门时,恍惚间又觉回到了过去。
屋内陈设未改,自酒允离去,这里就设下了结界,一切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起初,她是寄了希望她能改过自新的念头才保留这里,后来知道都是妄念,还是没有动这里,大约是想保留一份回忆。
时隔三百年,当朝寒带着些许怀念再次走进这间屋子时,却发现花瓶里那支白梅不翼而飞了!
结界是朝寒亲手设下的,一般人不可能打开,再则梅花认了主不会轻易更改,其他人就算拿走也无法使用它。
朝寒催动法力想召回永夜梅,可惜毫无回音。
莫非被毁了?还是被封存催眠了?
法器无法听从召唤,可能是易主,也可能是被封存催眠,又或者已毁。
这一切太蹊跷了。
朝寒继续闭关修炼的心思全无,她甚至无从知晓梅花是何时消失的,毕竟她已经三百年未踏足这间屋子,期间也未召唤过它。
易主需要原主同意,这一可能很快被朝寒否定,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要么被封存休眠,要么已经被毁。
朝寒再无心修炼,离开了上凌墟,她打算去找庄昱问问情况,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行经途中刚好路过东虞山,上凌墟曾经的大弟子冉苍珹就隐居在此多年。朝寒想着顺道拜访一下大师兄,再谈谈收徒弟的事。
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你侬我侬的模样,朝寒有些后悔自己的来访。
她这兄嫂二人,几百年如一日的腻歪,也是叫人佩服。
“咳咳……”
冉苍珹和妻子祁明玉双双望向朝寒,表情从不可思议变成惊喜。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冉苍珹提起刚烧好水的茶壶,为朝寒添水。
“这不,很久没来了嘛。”
上回来的时候,夫妻二人还在惋惜不能生育后代之事,如今看来应该也习惯了。
修仙之人获得了凡人难以企及的寿命,当然也会付出代价,很难孕育下一代便是代价之一。
“听说你收了新弟子。”这事还是前一阵听庄昱提起的,相比于朝寒,他这个小师弟和他们的来往更多。
“是公都敬。”
祁明玉有些讶然:“以前苍珹就说过要收他当徒弟,他还坚决不同意,看起来对修行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吗?”
冉苍珹附和道:“是啊,前些年,他和江袅一同来我们这儿玩耍过一阵,我看他资质不错,就这么提议了一下,但是他说对修仙问道没什么兴趣,之所以修行全因家中要求,如此才有了些基础。”
朝寒:“也许人都会变的吧。”有些人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难道是心上人离世,倒突然想通了?”这话说出来,冉苍珹自己都不太信。
从来只见过因为失恋对修行之事心灰意冷的,他这么反着来的确闻所未闻,除非另有所图。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冉苍珹没有打算和朝寒深入讨论公都敬的事。
“原本说替你物色一两个人选的,但瞧半天都没瞧上。”若是早知道师兄曾对公都敬有意,当初或许不该让他拜了自己为师。
“你们本家就没有可塑之才吗?”冉苍珹这话带了些许戏谑,因为朝寒的本家也就是仙门周氏大族早已没落,连朝寒自己都曾嘲讽说“全是废物”。
周家在上凌墟有这么个显赫的祖宗,不是没想过塞个人啥的,但朝寒就是一个没看上,若非有人提醒,她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本姓。
“师兄别跟我开玩笑了。”
冉苍珹哈哈大笑,忽然想起一个他那个三师妹来,若是没有后来那些事,她也是能当大任的。
自从酒允那事之后,朝寒也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话更少了。
这一次见面,朝寒看起来更是心事重重。
“小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冉苍珹琢磨半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啊,为何这么问。”
“没有就好,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得告诉我啊,我虽然不想理仙门那些事,但若是你和庄昱有什么事,还是不能坐视不管的。”当年他就是太过避世,以至于最后朝寒和酒允闹成那样都不得而知。
朝寒没有在冉苍珹处多逗留,待她离开后,冉苍珹才对妻子讲出了心里话。
“总觉得她遇到了什么事。”
“她可能不想说吧。”祁明玉也有所察觉。
“我现在啊,是不太看得懂我这师妹了。”
“说得跟你懂过似的。”祁明玉觉得有几分好笑,莫说他这早就避世的大师兄,就算是庄昱,被问到当年的变故,还是一头雾水。
想到自己是突然来访,惊动太多仙友反而不好,于是等到夜晚,朝寒才现身在了庄昱的房门外。
敲门两声后,无人应答。
这大晚上的,人能去哪儿?朝寒只好等了一会儿,庄昱依旧没有回来。
正打算转身离去,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身影,气息很像庄昱,朝寒立马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人大晚上不在自己房间呆着要干什么。
一片叶子落入庄昱手中,上面留有朝寒的仙法。
这是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