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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1 / 1)

温热的氛围不止在炭火里,还在缓缓游动的空气里,但她们是大人了,除了内心在轻轻弹响,面上不泄露分毫。

陶浸淡淡一笑:“哦。”

转回头吃菜。

fay抬手,食指抵住嘴唇,下意识地啃指甲,讷讷问:“你俩关系这么好啊?”

陈飘飘坐直,伸手撸胳膊肘上的袖子,小声说:“最近因为那一幕,讨论了几次,然后,聊了下上学的时候。”

“哦,对,你们是校友来着。”fay点头。为自己刚才想歪的一秒道歉,陈飘飘看起来坦荡极了,陶浸更坦荡。

“我们当时说,”陈飘飘轻挠耳后,声音有点哑,看向陶浸,“西楼的食堂还挺像我们食堂的,不过我们那会儿吃得没这么好。”

“嗯,”陶浸略带点鼻音,笑了,“我们那时候,每个食堂都有地三鲜。”

“对,你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去打饭,我跟你说,我来北城之前从来没有吃过地三鲜,你还不信,说不可能有人不知道地三鲜。”

说起地三鲜,陈飘飘来劲了,对着陶浸,慢悠悠讲当年。

陶浸仍然是笑,探了探身子,越过她问听听:“你也是南方人,你上大学之前知道地三鲜吗?”

“不知道,”听听摇头,“我现在都不知道。”

陈飘飘对陶浸挑眉。

陶浸抿嘴笑笑:“下次请你去我们学校吃。”

“你们都毕业多久了,食堂菜不变啊?”听听问。

“地三鲜永远都会在。”陈飘飘和陶浸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地说。

其余人愣住,她俩低头笑,拾起筷子吃饭。

那是上大学时,陈飘飘很绝望的时候说的,她恨恨质问陶浸为什么每个食堂窗口剩到最后的菜都是地三鲜。

“我感觉地三鲜永远都会在,可能咱俩孙女来安大读书的时候,它都还在。”

陶浸当时牵着她的手,笑着问:“我们怎么会有孙女?”

“这就是个比喻啊。”

“表达作者对地三鲜‘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心情?”

“bgo。”

陈飘飘咬一口凉掉的烤肉,莫名吃出一股地三鲜味,不过,炒得有点甜。

糖放多了。

【📢作者有话说】

《长恨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饭吃得诡异,明明是niki组的局,最后陶浸跟陈飘飘侃侃而谈。

结束后,女明星深夜加餐,深感罪恶,要沿着河边遛弯消食,要跟她核对明天媒体采访内容的製作人理所当然地陪同。

她们没急着说话,在夏夜凉风中走走停停。晚上的西楼是最好看的,砖瓦和青苔在路灯的掩映中若隐若现,再专业的置景都比不上大自然的高低错落,鬼斧神工。垂柳的叶子飘到河面,偶尔有一两盏游客区放的花灯流过来。

明明灭灭,湿湿哒哒。

陈飘飘手插兜,眼神逐着花灯:“她喜欢你啊?”

开门见山,没兜圈子。

陶浸笑了:“很多人喜欢我。”

陈飘飘鼻息微动:“没我多。”

以前陶浸是万人迷,现在陈飘飘也不差。

“我承认。”陶浸点头。

陈飘飘看她一眼,俩人都胸口轻颤,望着脚下的石板路笑了。

陈飘飘敏锐地察觉到,陶浸心情好了不少,不像白天那么别扭了。也许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对自己显露出占有欲的、龇牙咧嘴的、斗志昂扬的小狐狸;也许,陈飘飘没有忘记上学时的玩笑话这件事,令她心情大好。

总之,她挺愉悦的。

氛围太好,并肩走着,陈飘飘不由得想拉她的手。

她将手背靠过去,支起无名指,试图勾挑陶浸的食指,又犹豫地克制住,把手背到后面。

“你工作室的人,知道你是弯的?”

“不知道。”

“那她们还起哄。”

陶浸想了想:“我们都不太清楚同事的性取向,但都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陈飘飘低头走两步。

“那什么是问题?”

“喜欢,或者不喜欢,才是问题。”陶浸拢了拢眼神,望向不远处飘来的花灯。

那你喜欢我吗?

“那你喜欢她吗?”陈飘飘说出口的问句,换了宾语。

但杂草般凌乱的心跳没换。

陶浸微微一笑:“不明显吗?”

陈飘飘愣住,当年自己表白的时候,陶浸说喜欢她,也是反问“不明显吗”。

她侧脸凝视陶浸,头髮长了,脸上的棱角更明显了,眉梢更温柔了,气质却更耀眼了。她笑起来嘴边不再牵着明媚的阳光,而是含蓄的,回避的,半遮半掩的。

突然很怀念那个被说“你是真皮啊”的陶浸,一如陶浸怀念不得章法的陈飘飘。

“我看不出来。”陈飘飘口是心非地说。

陶浸慢眨眼眸:“我都没有接她的话。”

“你一直接我的话。”

陈飘飘这句讲得很低。风声过来,俩人都不说话了。

风成了句号,或者说,省略号。

聪明人隻用把眼睛对上,就知道彼此想不想看见自己,想不想多看一会儿自己。她们从前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挪向了别的地方,譬如事业,譬如距离,譬如自尊心。

可只要她们干干净净地走一走,将杂物流放到旁边的河沟里,就太容易看到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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