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就有,他们一般自称山民,或岷人。”
柳桐倚亦知晓此案,但一直静听桂淳讲述,这时才道:“此案就叫岷女案,其实这些人并非岷山或岷江之地人,只是以之为号,另有暗指。”
桂淳道:“正如大人所说,卑职记得,兰大人查出,他们用山民和岷代指一种鸟,好像是杜鹃鸟?才是他们帮会真正拜的。”
柳桐倚道:“是杜鹃鸟。传说蜀王杜宇让位与宰相鳖灵,退居岷山。一说是因为鳖灵治水有功,另一说乃因杜宇与鳖灵的妻子有私情。杜宇在岷山化为杜鹃。杜鹃有一习性,自己不孵卵,将卵产在其他鸟的巢中。杜鹃雏鸟十分胖大,会把窝里的其他小鸟推出去摔死。”
穆集、巩乡长、常村正再感叹。
巩乡长道:“这些女子也是拎不清,如捕头所说,她与同伙把这毒计做成,吞到的家产大头也得上交。不如趁着进了好人家从此好生过日子,生下子女,家产分多分少都是安稳,若栽培子女成才,前途更不可限量,何必如此。”
穆集道:“既然身在这样的帮会里,肯定受人控制,他们上面的人绝对有手段,让他们跑不得。”
桂淳点头:“如大人所说。为了铲这个帮会,协同办案的几地衙门都动了兵。忒的厉害。某就不细说了。对了,他们这个帮会,除却杜鹃鸟,还立了位祖师爷,就是吕不韦。”
其余人复又叹息。
张屏沉默不语,这个帮会令他想起了女儿村一案中的教派,有很多相似处,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他不由得看向柳桐倚。这时冀实突然道:“天已甚晚,先权且在此用些晚饭吧。方才桂捕头讲的案子或与栾生杀人案有关联。正好某此处还有一件证物,与断丞一观。”
晚饭设在另一间侧厅内。
众人趁机起身舒活筋骨,去去厕房。
转到饭厅,各自落座,桂淳燕修也得入席。
菜品都是本乡特色,张屏尝了一卷酥烤京麻鸭,鸭皮脆嫩,入口即化。另有一道金花松仁鸭碎,一盆奶白色鸭羹,就摆在他面前,张屏都很喜欢。
常村正询问,本乡麻鸭可还合诸位大人口味。
冀实、柳桐倚、桂淳、燕修都一通称赞。
张屏亦肃然道:“好。”
酒过一巡,冀实方才命文吏取来一盒,递给柳桐倚。
“席间读此物不甚合宜,但猜测断丞应想阅之,故冒昧取来。”
他亲自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卷似帛又似纸的物事。
柳桐倚取出,张屏就在他身边坐着,定睛细看。此物外面包裹的是一层绢布,经年累月,最外一层已有了黄斑。
再打开,里面是用绢帛夹卷着的一叠纸,密密写着文字。
压封文字与开头竟像是用血写成。
「求请得此信之差爷代呈府尊。民妇叩首拜谢。九泉之下并之来世必当厚报」。
「罪妇遥拜府尊青天大老爷,今将此书呈上,乃因顺安县北坝乡渠里村栾?杀人一案,另有重大隐情。栾?杀桢家三口,至被梁氏杀于道旁,种种皆被人算计,乞望府尊高悬明镜,勿纵布局之真凶……」
此后文字,改用笔墨书写。
「罪妇先需自陈己罪,罪妇贱名采秀,不知本姓,幼被父卖于杂戏班。六岁于船头演杂戏,讨得油商宾家小姐娇娘欢喜,宾老爷遂买罪妇与娇娘小姐作伴。后小姐嫁茶商栾贵长为妻,妾为陪嫁,到栾家不久,即被栾贵长奸污,因此有孕,生子栾?。小姐无所出,取?为己子,妾为乳母……」
栾?一直知道乳母采秀其实是自己的生母,但只认娇娘小姐做母亲。
栾贵长不善经营,又被仇家算计,竟然致家败,在本地无人肯帮他。栾家与安家是旧交,栾贵长雇了一艘船,带着妻小往京里投奔安家,想借些钱重振生意。
谁知路遇水匪,箱笼尽被劫去。水匪把栾家众人捆绑丢进河中。采秀精通水性,幼年时在戏班学过脱绳技艺,摆脱绳索,但以她能力,只能救一个人。
她选了自己的儿子,任凭娇娘和栾贵长沉向水底。
母子二人逃生后,决定仍旧投奔安家。
历尽曲折,来到顺安县。安家三爷到栾家做过客,也见过栾?,并与宾家曾有来往。但不知道栾?其实是采秀的儿子。栾?仍自称自己是娇娘小姐所生,管采秀叫乳母。
安家三爷安排栾?和采秀在自家宅中偏院暂住,刚好安家老太君即将过寿,安三爷的几个女儿打算绣一架屏风做寿礼,请安五爷的女儿念蓉小姐过来同绣。栾?瞥见念蓉小姐美貌,便着意靠近。
采秀书中曰,念蓉小姐乃与栾?「情投意合,于某夜私成连理」。
安家知晓,便让两人成婚。
安五爷十分震怒,事已至此,只能同意,但提出要求,成婚可以,需得栾?入赘。
栾?觉得,已沦落至此,随别人姓又怎样,答应入赘。
入赘后,栾?与念蓉小姐夫妻和睦,但栾?生性风流,确实有些露水情缘。
采秀如斯写道——
「?儿唯恐安氏嫉妒,从不令其得知。?儿与安氏夫妻和睦,偶有争执,?儿向安氏赔礼,妾亦从旁相劝,不久安氏便能回转。」
栾?很畏惧安五爷,安五爷时常召他谈话,敲打他要本分。
还好安五爷喜欢携妻出门游玩,岳父一不在,栾?在宅中可得自由快活。
某一日,桢氏女来到了安五爷门前。采秀也劝过念蓉小姐不要收留桢氏,未能劝住。念蓉将桢氏留在身边,桢氏一天天长大,妖娆之态渐成。栾?屡被她挑逗。
但采秀觉得,栾?与桢氏一夜云雨之事非常蹊跷。
那日念蓉小姐身子不适,栾?独自在后园厅内吃酒,突然困倦,小憩片刻,醒来发现桢氏在身边,衣衫不整,栾?无法把持,便成鸳鸯。
不久后,桢氏有孕被发现,栾?桢氏连同采秀一起被逐出安家。
栾?选择留在渠里村,采秀十分赞同,她觉得「女子性软,安氏与?儿数年夫妻,岂无情意,待些时日,经人劝解,必有转圜余地」。
买了宅子住下后,她常托宅中熟悉的老妈妈和婢女劝告念蓉小姐,栾?只是少年心性,一时糊涂。桢氏即便为妾,也与小姐身份相差天地。并且让栾?写些情信,买些小物件,托人送给念蓉。
安宅的某位丫鬟透口风给她,念蓉小姐有时会穿戴未与栾?和离前的衣饰了,或「心意松动,仍是想着姑爷的」。
采秀正在暗暗欣喜,这时秦氏发现了桢氏的秘密,告知采秀和梁氏。
栾?从梁氏处得知桢家三人本来面目,大怒。梁氏见栾?离去时怒气冲天,提醒采秀,这三人既有来历,栾?与采秀两人若正面与他们硬刚,恐怕不是对手。
采秀得知栾?打算质问桢氏,怕他吃亏,先给桢氏三人的茶饭里下了点料。
「妾恰有软筋药物,临近几日在县城药坊配得,本有别用,不敢欺瞒大老爷。妾一直打点内外,求安氏见一见妾。见面之地,必在安家之外,无论茶楼酒舍或他人宅院。到时令她与?儿再度团圆,女子水性,定能回转。」
「但?儿怒气正炽,不得已先此一用。」
桢家三人对栾?发现他们的秘密并不以为意。
桢小郎笑道:“你有什么好叫亏的,这一把分明只有你赚了!先是安家小姐,后又得了我姐姐。你以为哪个是瞧上了你么,你个倒插门有甚的好算计?!”
老瞎子拍桌:“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