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了,幻境快结束了。
霜棠吃完了碟子里面的糕点,倾身亲了亲醉月浮的面侧。
魔肆看到这一幕,莫名不爽地踹了一脚石桌,直接把石桌踹得四分五裂。
不过等他注意到被霜棠戴在头上的骨簪,又满是讥讽与恶意地笑起来,“要成亲了还戴着我送的簪子,你的好师尊没气死?”
霜棠不语,而是缓缓起身。雪发披散,红衣摇曳,粉色的眼眸倒映出魔肆阴冷的神情。
“轰!”
磅礴的魔气相撞,霜棠与魔肆打了起来。
两个都是疯子,就算到了如今互相救过对方一命的关系,下手也是招招朝着致命处去,以伤换伤,狠戾绝情,宁可肚子被划开也要在对方心口剜掉一块肉,大有要这么同归于尽的架势。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触目惊心,血已经把衣衫重新染了一遍,但是霜棠的面颊却是在苍白之上透出病态的红意,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魔肆也是失了控,杀意浓厚,完全不在意自己残破的身体,黑红色的雾气不断从他的伤口处溢散。
“知道吗,我早就想弄死你了。”魔肆嗤笑,声音冰冷。
“我也是。”霜棠声音淡淡,下手更狠了。
他们两个有什么时候是不想弄死对方的呢?
大概也就只有在对方真的死了之后,才会想着要把对方拖回来。
周遭的仆人们吓得匍匐在地,凉亭变成了一片废墟,淡红色的湖水四溅,自空中散落,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厮杀以醉月浮醒来而做了收尾,他通过了霜棠设下的幻境。
看着持剑护在霜棠面前的人,魔肆嗤了一声。
猩红的眼眸盯着霜棠,意味不明,最后甩袖离开,讥讽地丢下一句:“成你们那个破亲的时候别喊我。”
真晦气,早知道不救了,魔肆心想。
这一次的成亲仪式是在魔界举办的,不似曾经结契大典那般宾客满堂,台下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分列伺候的仆人。
血红的绸缎在梁上垂挂,红烛燃烧,蜿蜒开丝丝缕缕香气。仆人们小心翼翼安静跪在地上,加上殿外的红月高悬,这场婚宴多少显得空旷诡异。
但是霜棠很喜欢,他没有邀请任何人。不需要所谓的众人祝福恭贺,他不需要他人的认同,他根本不想在自己跟师尊成亲的时候看见任何无关的人。
“阿棠。”醉月浮牵住霜棠的手,“你在看什么?”
霜棠从空荡荡的大殿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醉月浮的身上。
魔界的风格与外界相差了太多,大红的婚服上浅下深,像是大片大片的血液在衣摆处晕染开。
醉月浮的眉眼是温柔清煦的,却被眉心处坠下的红玉衬出几分艳色。
被霜棠的目光看得微微红了脸,醉月浮垂眸,“怎么了?”
霜棠摇头,“低头。”
醉月浮便不受控制地低下头,下一刻,一双手臂揽上他脖颈,温凉却柔软的唇瓣印了上来。
耳尖缓缓染上红意,醉月浮回抱住霜棠,将单薄的少年抱进怀中。
一只手托在霜棠的脑后,指尖触上温润的红玉簪,上面镀了不少修补用的金,但还是很好看。
“轰——!”
突然间,恢弘的大殿爆发出剧烈的响动,下一刻绸缎飘落,屋梁倒塌,大殿化作一片废墟,灰尘四起。
霜棠站在碎裂的地面,冷冷抬眸,与半空中的魔肆对上视线。
对方周身还弥漫着磅礴的魔气,很显然,就是摧毁大殿的罪魁祸首。
对方嗤笑一声,“送你的贺礼。”
霜棠指尖溢出魔气,就要去跟人打。
然而腰身突然被环住,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猝不及防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霜棠眸中的冷意在对上醉月浮含笑的眼眸时缓缓散去,听到他的师尊轻声说:“阿棠,师尊通过了你的考验,你还没有给师尊奖励呢。”
余光与魔肆对上,醉月浮很快就收回,笑盈盈看着怀中的人。
霜棠面上淡淡的神情看不出来,但是动作显然是不甘心,想要跟魔肆再厮杀上一场。
可是最后还是被醉月浮抱走了。
被埋在了废墟下的仆人们艰难爬出来,战战兢兢在魔肆阴冷的注视下整理废墟。
“砰!”几个仆人被魔肆拍飞到远处。
“嗤!”
那个圣人还长脑子了,看来这一年多没白活。
远远看了眼霜棠跟醉月浮离开的方向,魔肆扯扯嘴角,离开了。
这破魔殿他是没兴趣待,还是去别的地方多杀几个解解闷。
“停、停下”
层层叠叠的纱幔之下,一只手探出来抓住了床沿。
这只手纤细瓷白,关节处透出粉色,还笼着一层湿意,轻轻颤抖着。
随着那一声颤巍巍的停下,手总算颤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呼吸声依旧急促。
距离成亲那一天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可是所谓的奖励一直都没有停过。
霜棠瞳孔涣散,原本温凉的体温早就已经变成了偏高的温度。指尖接触到纱幔外面的凉气,忍不住想要向外去。
但是腰还被按着,虽然醉月浮因为那一句带着命令意味的停下而不得已顿住了动作,手却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