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烟攸宁问道。
纸包里传来淡淡的香气,闻起来甜甜的,烟攸宁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黎蓁打开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展开给她看:“鲜花饼。”
松软的饼皮稍微碎了一点,露出里面红粉色的馅,看上去香甜可口。
烟攸宁没法再维持生气的模样,只能别过头,带着一股子倔强说:“我不饿。”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可恶的肚子,和主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黎蓁看上去像是在偷笑——不,烟攸宁用余光看见了她的表情,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比方才要更高一些,她一定、肯定、绝对在笑话自己。
只是,黎蓁的下一句话,几乎是一锤子将烟攸宁砸进冰窟中。
“吃吧,你以前很喜欢的。”黎蓁说着,将纸包送到烟攸宁手上。
一时之间,烟攸宁的心沉入谷底。她阴沉着脸,手指用力,捏紧了手中的纸包。
按照社交规则,这时候她应当先礼貌性地品尝一口,再兴致勃勃地对黎蓁说,谢谢你,真的很好吃。
——诸如此类的话。
烟攸宁看了黎蓁一眼,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她伸手,想要关上门。
一隻手突兀地插进门缝间,烟攸宁没注意夹了她一下,听到一声闷哼。
黎蓁的手扶着门框,这时候烟攸宁才在她身上看到几分手足无措。
那隻开着屏来到别人门前的花孔雀,此刻因为被人拒之门外,表情有些可怜。
金边眼镜后藏着的那双眼睛顿时垂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生气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烟攸宁垂着头,看着手中的鲜花饼。
柔软的手感,香甜的气息,告诉她那是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是美好的,温暖的。
可她还是开口,说:“我从来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烟攸宁抛下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不去看黎蓁的眼睛,强硬地将她往外推。
“不要自作主张把我当成你记忆中的那个人,这很不礼貌。”
黎蓁在门缝间看着烟攸宁,在木门关上以前道:“对不起。”
烟攸宁低下头,没有去看黎蓁的眼睛:“还有”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铅笔,被水稍微打湿了一些。那是烟攸宁落在水里胡乱摸索的时候发现的,方才衝轮胎时顺带一起衝了沙。
“你的铅笔。”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黎蓁沮丧地揉乱自己的头髮,她一心想着烟攸宁咕咕叫的肚子,出门太过匆忙,没能将自己的头髮吹干。
发丝间还有潮意,沾在黎蓁的手上。
我又把事情搞砸了,她难过地想,都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烟攸宁: ̄へ ̄
黎蓁:( p′︵‵。)
5、失落
后来,黎蓁自己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
她隻记得那扇紧闭的门,那人低垂的眸,有些受伤的表情,幽暗狭窄的走廊,以及自己满腹的懊悔。
黎蓁低下头,摘下眼镜。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她总是将事情搞砸。
方才给烟攸宁讲述的那个故事,黎蓁其实没有说完。
那场尴尬至极的十八岁生日宴上,在少女坚定目光的注视下,黎蓁终于还是翩翩然站起身,缓缓走上台。
在母亲凌厉目光的凝视下,她拿起话筒,礼貌、得体地表达自己的歉意:“非常抱歉,今天发生的事影响了大家用餐的心情,请允许我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向宾客深深鞠躬,转过身,看向谢千鹤:“也对不起谢公子,没能感受到您的心情。”
黎蓁弯着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隻脚紧闭着,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十分端正得体。
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做完这些,黎母已经将话筒接了过去。黎蓁站在一旁,挺直腰杆,木着脸神游天外。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黎蓁转过头,金发碧眼的少女满眼错愕,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
黎蓁想了想说,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趁早放手,真正属于自己的不需要靠争取获得,之前没有认识到是自己的错。
少女薄粉色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她紧蹙着眉头,眼神中除了有错愕以外,黎蓁还感觉出她似乎有几分受伤。
黎蓁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注意到母亲在向自己招手往台下走,她低着头跟了上去。
跟在母亲身边,黎蓁隻记得母亲似乎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可她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人像浸泡在浑浊不堪的池沼里,脚下的泥巴死死将她往深处拽,黎蓁隻得不停下坠。
“”
恍惚间,黎蓁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猛地抬头,看见了少女离去的背影。
金发碧眼的少女正在往外走,身旁的同学好像和她说了什么打趣的话,她夸张地勾着那个人的肩,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似乎是注意到黎蓁的眼神,少女缓缓回头。
经过方才一事,黎蓁以为她会对自己失望,从而忽视她们的第二次对视。毕竟在她勇敢地为黎蓁伸张时,被黎蓁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