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声音更大了:“您老人家才应该认清现实,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啊!”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日头太烈,黎蓁只能插话道:“是,我是来找徐爷爷的。但不是许家介绍来的,是谢家。”
陈婆婆“咦”了一声:“不应该啊,谢家人我是认得的,来找我的人分明是许家的许姝。”
许姝?
为什么,会是黎蓁的母亲?
黎蓁皱了皱眉,猜测道:“许姝是女字旁右边一个朱字的姝吗?还是别的?”
可能只是读音相似罢了,世上的事总是有太多巧合。
陈婆婆却点了点头:“是啊。”
黎蓁沉默片刻,才说:“她是我的母亲。”
陈婆婆笑了:“那不就是了。一定是你妈妈担心你,所以才来找我问的。”
黎蓁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答案,可也不想让老太太在日头底下站着,于是带着老人上了车,一同去了她家。
那隻小鹅被陈建民救了起来,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陈建民见了,便说自己要去后山那挑点土来。
这个小山村哪里的土不能用?他显然是羞于见黎蓁。
陈婆婆一语道破:“你啊,不就是误会了人家姑娘,现在又不好意思见她么。二狗,人做错了事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能够直面自己的错误。”
陈建民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婆婆,又外人在,你不要喊我二狗了!”
陈婆婆却只是笑弯了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看不见他的身影后,陈婆婆才对黎蓁说:“徐老爷子住的位置比较高,等建民回来了,我让他开车带你们去。”
黎蓁谢过陈婆婆,从车上拿出一箱礼盒,两桶油,在陈婆婆百般拒绝下仍强硬地放在她家里。
陈婆婆哎哟哎哟着说:“真是的,老婆子我只是给你指个路,你们连徐老的面都不一定能见着,你送这礼做什么!”
黎蓁道:“应该的。”
陈婆婆于是不再拒绝,笑着拉过她的手:“小姑娘啊,你长得和你妈妈真像。这眼睛,这鼻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黎蓁家里没有这样热情的长辈,当即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陈婆婆继续说:“我和你妈妈也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才十来岁,只有这么高。”她拿手比划了一下,“她离开的时候给我塞了好几颗糖,说我以前帮她纳过鞋底。她是个好孩子啊。”
黎蓁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有关母亲的事,只不过,她还在疑惑为什么是母亲找到陈婆婆帮忙,有些无暇去听。
为什么?许姝为什么要帮自己?
而且,既然她认得陈婆婆,甚至可能有徐老爷子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以前从没和自己提起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黎蓁宁愿相信许姝只是不爱她,也不想去猜测她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作者有话说:
蓁蓁:捞呀捞呀捞小鹅
阿宁:叨呀叨呀被大鹅叨
30、破茧
只是,到了晚上,黎蓁在车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小心地又翻了个身,最后终于明白一件事:自己这个晚上是别想睡好了。
这个念头刚才出来,她反而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黎蓁小心地爬出了自己的床铺,路过烟攸宁的时候,她还给人掖了掖被角,这才跳下车去。
呼吸到车外的新鲜空气,黎蓁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太阳早已落山,现在这个时间,正是所有人都睡在梦乡里的时候。黎蓁拿起手机,屏幕停在电话拨打的界面上,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自己究竟是在犹豫些什么?
就连黎蓁都说不明白,她究竟是想,还是不想拨出这个电话。
她到底想问母亲为什么要帮自己,还是要问她为什么过去没有帮自己?
可是,就算黎蓁真的问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当一件事情做与不做,都不会有任何分别的时候,还有一定要去做的必要吗?
黎蓁隻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不过她自己在这头乱成一团,手机却自顾自响了起来。
黎蓁心里正乱着,当下就想挂了电话。却不想,等看清对方姓名以后,她的手指蓦地停在半空中。
联系人备注上写的是,妈。
竟然是许姝打来的电话。
黎蓁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二人几乎每一次的通话,都是沉默居多,就像是两个人在暗自较量一般,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每回都是许姝先一步松口,这次竟然也轮到黎蓁了。
“妈。”她声音很轻,用词简短。
许姝每次打来电话,语气都比上一次要疲惫许多,这次亦然:“终于知道,要先问候长辈了。”
甫一开口,她又是一阵夹枪带棒。
黎蓁这会儿子已经无心注意,隻说了句:“为什么?”
这三个字换到任何一处,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许姝像是听明白了一些,她顿了顿,语气平静道:“只是她谢香既然求到了我这里,有这么一个轻松卖人情的机会,为什么不做?黎蓁,我是个商人,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做多少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