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连漾见过叶一诺讨好她时对她撒娇的神情,也见过缠绵后她留恋不舍的神情,见过她委屈不满时小心翼翼的神情,唯独没见过她这时冷着脸咄咄逼人的神情。
叶一诺这张脸本就长得文静和气,一双眼睛隔着镜片再怎么寒冷也算不上冰,可恰恰她的语气与眼神中的那些倔强像一块棱角丛生的石头,一下一下打磨着连漾此时的心。
“我想说什么?”连漾道,“如果你对她有意,我们可以”
她顿了顿。
“可以什么?”叶一诺问。
连漾看向主驾窗外,马路上有人行色匆匆,也有人缓步徜徉,各色行人擦车路过,她看不清他们的脸。
可以什么?无非是可以就此断了这段关系,两人其实心照不宣。
叶一诺一向记仇,连漾要跟她翻蔡可宁的帐,那她也有帐尚未清算。
“你跟你的那位下属关系也不错啊。”她故作镇定,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又是送钢笔,又是一起逛金店,是你们医院就有这种越级汇报的传统,还是你对她的特殊照顾?”
“如果你们想玩什么办公室恋情,那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可以”
她刻意没往下说。
连漾看她,面露不屑:“我跟她?”
叶一诺原本是要回家拿电脑的,毕竟最近一直在看文献背单词。现在却不无讽刺地想着,停在这里就是个正确的决定,总比吵了架气呼呼从潮鸣府再走回来要好。
“你提醒我了。”她一鼓作气。
“蔡可宁是不错,长得好看,人也聪明,性格体贴又幽默风趣,而且我们成长经历相似,家境也相当,说话做事都特别投机!”
“我是该考虑你的建议。”
撂下这话,叶一诺下车,大步朝蔡可宁迈去。
蔡可宁站在树下等了有一会儿,这时见叶一诺匆匆走来,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她问得小心翼翼,不想面对这修罗场。
“谁知道怎么了?”叶一诺翻白眼,“就有病。”
“谈崩了?”
叶一诺因为愤怒步伐加快,蔡可宁在她身边亦步亦趋,叶一诺这时停下,面带讽意地说:“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吗?”
“什么?”
“她说我喜欢你。”
“什么!”蔡可宁震惊,“你怎么可能啊?这完全不”
蔡可宁心思细腻,又旁观者清,很快发现了其中端倪。叶一诺要真喜欢自己,完全可以近水楼台,犯得着跟连漾扯上什么关系?这点想必连漾自己也清楚。
“她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但故意说什么你喜欢我?”
叶一诺一愣,随即道:“管她怎么想,神经。”
蔡可宁:“我以后跟你保持一点距离吧,省得”
“不用,没这个必要。”叶一诺打断她。
“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你确实很好,喜欢你比喜欢她强一百倍!”
“啊?”蔡可宁欲言又止。
“是她找我吵架,又非要说这种话气我。”叶一诺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地说,“那好啊,我也气死她!”
37、
蔡可宁赴麓西参加资格复审,两天后就要面试,这几天她一直待在麓西。白天住在考场附近的酒店看书,晚上就和叶一诺打电话,说她愁。
愁什么呢?叶一诺问。
害怕。蔡可宁不怕被人翻盘,就怕上了考场答不出题目,跟各位考官大眼瞪小眼,这太丢脸了。
又没事,叶一诺说,没人认识你,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嘴上安慰朋友,心里也很紧张,考研成绩早出了,考得还行,但复试名单还没公布。她给心仪的导师发过邮件,导师也回復了,只是态度上模棱两可。
女生报内科外科其实都没优势,只是外科更甚,要是一志愿被刷,她在想她该何去何从。
蔡可宁面试结束后跟叶一诺发消息,说她侥幸守擂成功。岗二的面试分其实比她高了一点点,但她靠总分的01之差守住了第一,明天就要去体检。
她说起今早大家在候场区排排坐,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穿深色西装浅色衬衫,每个考场的各岗位第一上前抽签,她抽到的顺序不错,第三组,能在上午结束,也不在考官们的控分期内。
面试结束后有些自觉无望的会先行离去,尚有机会的通常会互相等等,她和岗二在出分后聊了会儿天,得知岗二是在越州人医规培的规培生,想早日脱离苦海,谁知还是被蔡可宁抢先一步。两人互道了几句祝福后就分别了。
顺水推舟般的种种步骤行进到这儿,已经容不得蔡可宁去思考或者拒绝,她唯一的选择便是接受。她父母也开心,认为女儿脱离了苦海且出路不错,但他们在她报考医学的时候其实也同样开心,因为他们家族里没有医生。
回来后,蔡可宁请整个寝室吃饭。孙迪青特别好奇公考面试都问些什么问题,蔡可宁几乎忘光了,依稀还记得最后一题,说年轻干部既要有一年干成几件事的衝劲,也要有几年干成一件事的韧劲,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大家立即道:“对啊,两个都要。”
蔡可宁点头。
“然后呢?”
“嗯,然后说什么?我只知道都很重要。”
“蔡可宁你怎么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