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虞听脖子上已经不挂小黑板了,她自己说显得很幼稚,于是冉伶给了她一本记事本,专属于她们俩的,专门用来沟通。
【以后不可以随便亲别人】冉伶在记事本上写。
“表姐也是别人吗?”
冉伶没跟她解释表姐是不是别人,隻说:【抱抱表姐就好了】
虞听思考了一会儿,很诚挚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亲你,我应该抱抱你就好了,冒犯到你了,对不起。”
原来她以为冉伶生气的点是也介意她亲自己,为自己的冒犯感到抱歉,同时又看起来很失落。她觉得自己跟伶姐姐关系很好,她们平时也没少互相亲过脸颊,为什么忽然不能亲了?
冉伶察觉到她是在失落这个,立马哄说:【没有不让你亲姐姐】
她继续告诉她:【亲吻是很亲密的,只能给一个人,亲姐姐和亲别人,你只能选一个】
能感觉到冉伶表达中的唯一性,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占有欲”这个词。
听听莫名地冒出来一句:“是谈恋爱吗?亲了就要结婚。”
冉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眼神颤了颤,问:【那你以后想跟姐姐结婚吗?】
听听沉吟了一会,冉伶并不知道她此时在思考些什么,或许她真的在想自己想不想和伶姐姐结婚,又或许只是在思考该不该用这种手段把伶姐姐给哄好。
片刻后,她说:“想。”
冉伶:【真的吗?姐姐是个哑巴你也要娶吗?】
听听:“没关系,我会学会很多手语的。我一定能照顾好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冉伶轻笑出声。
虞听察觉到她松软,马上问牵住她的手问:“伶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冉伶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听听说话算话姐姐才原谅。
当时小虞听点头如捣蒜,给她写了一个到了法定年龄要娶姐姐的保证书,把自己未来都许了出去,就为了哄姐姐一笑。
冉伶是很想一直陪她身边陪她长大,但天不遂人愿,某天晕倒抢救过后,她毫无余地的被父亲送到了国外。
出国前她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失去了自理的能力,她不记得听听有没有来看过自己,或许有,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际看到了她的身影。但终归是没能找她好好道个别,这副孱弱的身体便被送走续命了。
小小年纪出国治病,冉隆放不下国内的生意,郑沁燕和冉雪也不远到国外去,冉伶身边只有宋姨陪伴。其他人这并不重要,她心里念着只有虞听,她想着快些回去,情况一有好转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大人什么时候能回国,大人的答案模棱两可,回国之期一拖再拖。
冉伶很聪明的,渐渐地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大半辈子,也可能早早就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听听。
她不想再也见不到虞听,所以努力治病;她不想听听会忘了自己,所以用尽办法联系她。
那时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她记得自己给听听创建过一个企鹅号,她给那帐号发了许多消息,可惜那灰白的头像从未亮过;她给听听写过许多的信,也从未收到回信。她不知道信究竟有没有送到听听手里。送到了吗?可惜她并不被听听放在心上,所以对方懒得给予回音。这样的话冉伶会很伤心,她宁愿是信没有送到听听手里,免不了还是伤心。
她跟虞听彻底的断联了。
一年年过去,终日的等待,虞听年岁渐长,转眼就到了十几岁的青春期。冉伶幻想过无数遍青春期她的模样,定然是意气风发明媚灿烂的少女,不知道有没有在学校谈恋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喜欢她。
不想,冉伶却在宋姨口中得知,听听父母出车祸双双身亡,虞老爷子带私生子回家,听听情性变得叛逆、恶劣难管。她变成了旁人眼里实打实的坏小孩,不上课、不回家,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三天两头跟老爷子吵架,对私生子大打出手。
就连冉隆偶尔来国外看望冉伶,冉伶想问他要虞听的手机号,父亲也是用嫌弃又轻蔑的口吻说,这种人你不必跟她接触。
在冉隆口中,虞听也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还脾气暴躁心理阴暗的二世祖。
听说这些,冉伶难以置信又心疼不已,甚至落泪掩面。
从前受尽了宠爱没经历过苦难的小孩,父母却忽然离世,唯剩的爷爷也不能给她全部的爱。冉伶不敢想象听听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并不觉得听听坏,并不觉得她的那些叛逆的、对私生子的恶劣行径有多过分,对她唯有心疼而已。
所以冉伶很忐忑,也很渴望。
当初的承诺听听实现了啊,她们真的结婚了。
冉伶心疼她的过去,渴望自己能治愈她、给她更多温暖和归属感,想让听听也离不开她。
九月七日,仅有几天便是她的生日了。
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只是生日当天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给她过。
听听从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呢?是跟朋友一起吗?如果这样的话冉伶很开心,她从不觉得听听的朋友是什么狐朋狗友,都是陪伴她走过痛苦的好朋友。她们是会到外面去玩儿呢还是在家里或者酒店举办什么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