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曾害人,以后未必不会。”
为首的天师冷冷出声。
“鬼”这种生物从“执念”之中产生,性格本就极端偏执。
也许在一念之间就会大开杀戒。
而一旦沾染了鲜血,其精神愈发疯狂偏执,对力量的渴望也越强烈。
最后陷入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恶性循环。
在现实之中,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更别提时珩的身份和他的力量,都是令无数人忌惮的存在。
正是因为太清楚,太了解,面对一个尚在成长期间的鬼王,谁也不敢在他身上赌上千万人的性命。
“穆归霜!你这是执意要违抗天师界的戒律了?”
天师界戒律第一条,不得以任何理由包庇、保护鬼怪邪祟。
“小师叔…”
南锐压低声音,扯了扯穆归霜的衣袖。
现在不是和天师协会硬碰硬的好时候,毕竟他们护着时珩,有亏在先。
一旦穆归霜公开承认犯下戒律第一条,那也就是公然与天师界为敌。
“甘愿领罚。”
说完这句话,穆归霜转身看向脸色阴沉的时珩:
“你走吧。”
见穆归霜转过身来,时珩心中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语气低沉,垂下眉头,失落得像是淋了雨的小狗:
“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他不应该自私地留在穆归霜身边。
更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欲与穆归霜见面。
最后却让穆归霜陷入两难的境地。
也许他们从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时珩神色恹恹。
“不,你没错。”
穆归霜摸摸时珩黑色的发顶,轻轻拥住了他,凑到他的耳边:
“能与你再次相见,很幸运。”
“一个月之后我们再见面,好吗?”
时珩从来没有学会拒绝穆归霜的请求,于是他重重点头。
穆归霜嘴角抿开一抹笑,轻轻推开时珩:“那就先说声再见了。”
“还愣着干什么!?别让他跑了!”
见穆归霜与时珩姿态亲昵,为首的天师算是知道穆归霜为何执意不改了。
南锐捂着脸看着穆归霜与时珩的动作,见这群人还想拦住时珩,摇摇头:“拦不住的。”
正如来时一般,时珩化为一缕黑雾,瞬间消散于空气之中。
纵使一群天师对着那片空气左看右看,都找不到时珩的踪迹。
“穆归霜!你私自放跑鬼王,公然包庇他,当真是不把天师戒律放在眼中!”
为首的天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是当真不惧协会的处罚了?!”
穆归霜淡然地拢拢衣袖,径直迈步向前。
“悉听尊便。”
“师兄,这可怎么办啊?”
周知乐练完功,一屁股坐到南锐身边,忧心忡忡:
“他们真的会处罚小师叔吗?”
“处罚肯定是逃不过了。”
南锐也是头疼得很:“要是普通的鬼,你说放了也就算了,但那是谁啊?鬼王啊!”
“事关天师界存亡的大事,小师叔半路插了一脚,公然站在时珩那边,天师协会能不气吗?”
“可是,我觉得时珩确实没有作恶啊,还帮了我们……”
周知乐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消灭他呢?
“那是你觉得!”
“只有我们几个人,那能作证吗?”
南锐叹了口气:
“天师与鬼怪邪祟缠斗了上百年,积攒了这么几百年的敌意与偏见,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况且,”南锐压低声音,“你是真的不了解“鬼王”的存在对于天师界的威慑力吧?”
“一旦完全成长起来,鬼王可是号令百鬼,一人抵千军的存在。”
“你和我这种,上去就完全是炮灰,动动手指的事。”
“啊…这么可怕吗?”
周知乐咽了口水,“难怪他们对时珩这么忌惮。”
“所以说,这下真的是麻烦了啊!”
南锐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天师协会召开会议,齐、南、穆三大家都去了,估计就是商讨这件事。”
“希望师父能为小师叔求求情,处罚得轻一点吧。”
“师兄不用为我求情。”
穆归霜跪在穆家祠堂前,脊背挺直,宛如青松。
“子雲,你……”穆归元还想劝阻。
穆归霜摇摇头:“违背规定是事实,无可辩解。”
“子雲愧对于穆家,甘愿受罚。”
无论如何,包庇鬼王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
“——为期一个月。”
穆归霜不愿穆归元因他一人坏了规矩,也让穆家难以服众。
当初既然说了此事全由他穆归霜一人承担,那穆家必须作出该有的表态。
这个时候,更不应该为他网开一面。
穆归元又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他还是心疼。
他这个小师弟从小就内敛安静,心思细腻,看起来就是家长们们心目中的乖孩子。
可正是因为不会轻易表露内心的需求,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反倒更容易受委屈受欺负。
就像大人们大部分时候注意到的都是那些活泼、闹腾、会向他们提出一些小要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