対方一摇手指:“那关你什么事?你是纹身师,顶多都算做设计的。”
黎初别开眼:“知言姐姐,你别笑话我。”
林知言真不笑了,翘起腿,脚尖一下一下点地板:“好嘛,不笑话你,但你找客服打听没用呀,秦颂又不是什么事都告诉别人的人。”
黎初当然清楚:“就是问点基础。”
“啥基础?”
“生日。”黎初把笔记本打开,屏幕亮了一下,跳回浏览器主页:“她快生日了。”
林知言凑近些许:“九月十三,真是个好日子,那天……”看一眼时间:“恰好周末。”
黎初微微抿唇,垂着眼思绪万千。
“准备礼物吗?”林知言又说:“不过像她这么没朋友的人,应该不会过生日。”
且不说秦颂会不会过生日,黎初觉得,在阳鑫也没有谁会真正意义上祝福她什么。
她像孤傲的鹰,飞翔在无人的辽阔之上。
可或许呢?黎初承认有打赌的私心,她觉得或许秦颂其实渴求一份真心呢?
于是到了九月十三号这天,秦颂破天荒在加班途中收到黎初发来的微信:“我有东西要给你,晚上可以来一趟店里吗?多晚都行。”
她捏着烟思考黎初的用意,这些日子她们没见面,忙碌了近两个多月,说实话有点疲倦。
办公室的台灯调成暖橙色,不是很明亮,电脑已经关了,手边铺展着资料。
秦颂觉得自己骨子里带点念旧传统,一些私人资料会尽量手写,字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昏黄的灯下,字体显得更加苛刻锋利,像她的性格,可规整的段落分明又没有那么尖锐。
手机抓在手中,此时悄无声息地震动了第二下,黎初说:“我们等你。”
林知言这么晚还在kiss?秦颂不懂黎初怎么定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至少有了一个合作伙伴,不该有第二个。
她把烟放回烟盒,起身关了灯和空调。
下出租车的时候,秦颂与平常一样往公寓方向踱步,路灯四周扑腾了一圈飞蛾,她站在灯下,望着这些小虫争先恐后地争夺光源,像义无反顾的牺牲。
看了会儿,秦颂双手插进口袋慢慢转身,外套下摆在空中划出圆弧。
kiss门口没有丝毫光亮,静谧得只有那串晴天娃娃在风中来来回回漂浮,秦颂低头点了根烟,用夹着烟的手推开门。
身影完全埋入黑暗的瞬间,视线忽然就明亮了起来,满屋子的玫瑰花瓣从天而落,是黎初抛的,她自己的头髮也沾了几片。
“生日快乐!”林知言拉开礼炮,彩带飞在秦颂眼皮底下,还有着浅淡的硝石味,与玫瑰花的清香混淆在一起。
秦颂静静望着袖口上的花瓣,没有任何表情动作,这种沉默显得有点强硬。
黎初和林知言尴尬地垂下了手。
两人身后的桌子拚在一起,上面有个小小的草莓蛋糕,旁边摆放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和蜡烛。
空气里的奶油香味唤醒了记忆。
记忆中的蛋糕也带着这股甜到发腻的味道,但蛋糕从不属于她,她在门外,望着门内缤纷的气球和烛光,那会的自己应该是有些羡慕的。
秦颂说不清现在什么心情,但她下意识想离开,于是冷淡地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黎初慌忙放下剩余的花瓣去拉扯:“别走呀!至少……吃口蛋糕好吗?”
她眼尾又红了,如表情包里的小兔子一样,仰着脑袋祈求:“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指甲盖上还被花汁染成了斑驳的浆果色。
秦颂半侧脸一动不动,粉色的发丝因为太长,发尾蜿蜒搭在了黎初的虎口。
女生的手很细,小心翼翼捏住外套下摆,秦颂定定看向自己盘在対方手上的头髮,睫毛一抬,将身体正了回去。
黎初的眼眸颤动起来,如玻璃珠子般透亮:“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现在拿出来!”
说着去翻前台,林知言放下礼炮,和她一起把乱七八糟的袋子整理好放到地上。
袋子里装了可乐雪碧,还隐约有酒。
黎初用剪刀拆掉包装,向秦颂摊开手,细嫩的掌心躺着两枚耳钉,做工并不精细,碎钻镶歪了,上面的英文字母刻得歪歪扭扭。
林知言在旁边说:“黎小初整个下午给你做的,不喜欢也收下呗。”
秦颂又抬了抬眉眼,这回是直勾勾盯着黎初,寒冰覆盖的眸底看不出情绪。
回忆和现实在脑海中打架,情绪也是。
她称不上多开心,所以没发现荒芜贫瘠的干涸之处,逐渐长出了种子,在发芽生长。
蛋糕选的高级奶油,秦颂木然坐在椅子上,手心里的耳钉攥得温热。
等黎初忙活好一阵,才看见她头上滑稽地挂着一片花瓣,于是弯下腰:“你不要动呀。”
那片花瓣被很轻柔地拿下,芬芳馥郁在鼻尖,像是互相吐出的气息。
秦颂坐着也很高挑,穿西装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种从冰面破出的庄重。
黎初能想像出她上班时的模样,也能想像出阳鑫里的每一个人既害怕她,又孤立她。
林知言开了啤酒和食物包装袋,炸鸡薯片,还有几盘水果,远远望着琳琅满目。
“你俩干啥呢?”她坐在対面,目光暧昧:“电光石火的,还过生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