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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 / 1)

黎初立刻直腰,窘迫地将蜡烛拆开,一根接一根插在蛋糕上,摆弄完这些又四处胡乱摸索,焦急地说:“忘记买火机了!”

“啊?”林知言站起来翻了翻桌子:“还真忘了,这脑子,我去便利店买。”

秦颂沉默须臾,动作缓慢地从口袋拿出火机,同时还有一盒烟,她试了一下火,便打算亲自去点蜡烛。

“我们来!”林知言一把抢过:“你是寿星,你最大,可不能动手干这活!”

蜡烛是黎初选的,很小孩子气,嫩粉色像仙女棒一样,她们没特意提是几岁生日,围着草莓插了八根,还在中间插了一根。

一共九根,在寿星眼下烟花般炸开,灯关了,三人的影子被火光摇曳在墙壁上,和黎初坐在対面双手合十唱生日歌的瞳孔里。

秦颂今年二十九岁,是一个说年轻也不算年轻,说年长也不算年长的年龄,她遗忘了二十多年的生日,就在今天,全想了起来。

同时想起来的还有玻璃窗里面的场景,还有冬日伤口被风刮得剧痛的触感。

很忽然的,她开始头疼欲裂。

记忆太摧毁心智,扎根在每一条神经里。

另外两人依旧沉浸在拍手唱歌,秦颂微微皱眉,沉沉地说了声:“别唱了。”

她不是不想过生日,而是这些色彩斑斓太讽刺,不断刷新着痛苦。

真正的痛苦,也并不是身体上的疼。

黎初的眼睛被烛光晃出水色:“那许愿吧。”她声音很轻,温泉般汩汩流动:“我们不出声了。”

奶油味喷香扑鼻,秦颂睨着那些草莓果肉,轻缓决绝地吹灭了蜡烛。

屋子陷入黑暗和沉默,好长时间没有动静,直到不知道谁的手机在空气里响起。

林知言打开灯,秦颂正平静地接通电话,但很快,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好看的嘴唇也跟着褪去血色。

“现在过去。”秦颂拿走烟盒火机,隻字未言地走了,走得非常急,窄裙下的腿快速晃动,黎初追了出去,却也隻来得及见対方上出租的背影。

她有种不安感,觉得出事了。

因为秦颂太着急了,甚至不顾形象,在黎初的印象中她总是不急不缓,没有这样焦躁过。

林知言拍拍她,惋惜地说:“要不我们吃吧?”

黎初咬了咬唇,依依不舍地回了店里。

深夜的大马路没多少车,出租很快就载着秦颂到了医院,楼下,记者围堵在前,见到她来面面相觑,辨认不出这个女人的容貌。

秦颂从容不迫,边走边掏出口罩戴在脸上。

等她走进去,记者们才反应过来,这是秦臻的女儿,也是郑乘风的养女。

她很少出现在大众视角,这次却顶着万千摄像头来探望自己生父。

媒体猜测,只怕秦臻不大好了。

医院大堂内,秦颂从前台拿了卡进电梯,病房在七楼,她的粉发和纹身过于瞩目,房门前的人几乎一秒就望见了:“在这。”

秦颂走过去,叶婉清替她拉门:“你爸刚吃药睡下,估计醒来要等明天。”

里面隻开了一盏厕所小灯,得走很近才能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他面色差得离谱,剃了头髮,光秃的脑袋压在枕头上,闭眼睡得不怎么安稳,眼珠在眼皮下直动。

叶婉清搬了个椅子给秦颂,弯腰小声附耳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借着月光,秦颂看清楚了叶婉清的脸色,憔悴粗糙,一点也没有商业巨头妻子该有的富贵。

女人和她対望一眼,苦笑着抚脸:“他这样,我也没心思打扮了。”

秦颂默不作声地望回病床,注视着缓慢落下的点滴:“医生怎么说。”

“时日无多。”叶婉清隻说了四个字便凝滞住,紧接着声线哽塞:“积劳成疾,病入膏肓了。”

女人埋在昏暗中的瞳仁浑浊发黄:“他留了遗产给你,到时候手续弄好就送过来,你爸力所能及了,不要怪他,他也没办法。”

秦颂看似点了点头:“嗯。”

叶婉清是秦臻后娶的妻子,风雨同舟二十几年,她対秦臻是有真情的,不单纯为利为钱。

“去休息。”秦颂回头:“我在这。”

见対方不动身,秦颂也不强求,双手撑在膝上,虎口抵着眉心,看起来很困顿。

叶婉清抱出毯子盖在她肩上:“夜里凉,听说你加班了几个月,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这回换秦颂没动,叶婉清站了会,叹口气,像哄小孩儿一样:“今天生日吧?怎么不去和朋友们玩玩,还深夜赶过来。”

秦颂保持撑额的动作:“没兴趣。”

叶婉清抚平床单的褶皱:“你总这样,你爸很担心,也……很自责。”

走廊有护士路过,屋内闪了一下。

秦颂的眼眸浸了层黑色薄雾,闪的这下,雾加深许多:“不需要自责。”

顿了顿,补充道:“不是他的问题。”

“你不能被一个……烂人毁掉。”叶婉清自己没有小孩,家里只有秦昭,还不是亲儿子,虽然亲疏有别,但対比秦昭,她更喜欢秦颂。

“他人的恶惩罚自己做什么,就是因为你这些年的状态,你爸才一直后悔,总说当年应该强行把你带走,加上你妈官司打赢了,他常年自责。”

叶婉清温声细语地说:“我没什么立场劝你放下过去,但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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