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虞听弯起了笑,柔声请问:“好久不见,我们可以聊聊吗?”
两人走到一边的草地,身旁没有佣人。傍晚的阳光已经不再炽热,云朵被天空的火灼烧。一阵舒适的风吹来,虞听无心看夕阳,一直在观察冉伶的表情。
她化着淡雅的妆,挽着长发,温婉而灵动。她的脸色确实比刚离开云城时要好了许多,血气回復的样子比离开虞听时更加动人。
虞听有些心酸,也生出自责的感受。
虞听猜不出来她对自己的到来是一种什么态度,除了一开始和自己对视的惊讶之外她再没了什么能表达情绪的表情,一直淡如泉水。
虞听想,自己的到来或许是冒昧的,她打破了她原先平静的生活,毫无征兆。可虞听没有办法……
“是裴鸦告诉我你在这里的,”虞听看着她开了口,诚实地告诉她,不想说谎话,却也无法开口自己的病情,所以隐瞒了因果:“但你不要怪她,是我求她。”
难以置信,从虞听口中听到“求”这个字眼,会是求裴鸦。
冉伶摇了摇头,并不怪罪。
她可情绪并不见得高兴,也不见雀跃,反而沉闷了些。或许她的心底还是有怪罪的,可温柔是她天然的本性,她一如既往地包容虞听。
虞听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伤心——冉伶并不愿意自己来找她。
隻觉心头一涩,坚守的意识开始坍塌,低下眉来忍不住倾诉思念:“我很想你”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
眼前的女人沉默了一会,想拿出手机打字,虞听赶忙製止:“不用。”
“我看得懂手语。”
冉伶眼中闪过诧异。瞧见那几分怀疑的成分,虞听更迫切地说:“你走之后,这一个多月我一直在学。”
“你试试看?跟我交流。”
虞听带着跃跃欲试的骄傲,试图从冉伶眼中看到惊喜的情绪。她这般,冉伶却有些无奈:【为什么要学?】
虞听说:“为了能跟你方便交流,就像你的那些朋友一样,我”
冉伶打断她:【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手语是分段式解读,虞听愣住。她以为记错错了,可脑子里很清楚地记得这个两个手势,就是【没有】和【意义】。
——【听听不用学手语】
这是冉伶离开时留给她的话。
她让她不用学手语,因为没有意义。
“我”虞听心头一刺,一时失了声,下意识朝冉伶走近了一步,又立马克制。
怀抱着太多期待来到这里,冉伶的【没有意义】让她有些绷不住情绪。她忍不住开始掐手指咬自己的舌头,赶忙整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合格的伴侣,我不够关心你的身体,不够在意你的情绪,我总是因为很多的事情忽略了你,我总是让你伤心,我总是理所应当地向你索取,总是对你发脾气,”虞听细数着这一个月反覆在她脑海里重复的她自己的缺点,这些缺点每一项她都深刻,这些都是她失去冉伶的原因。
“我还撒谎。我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走,是我太自负了,辜负了你的爱,让你受尽了委屈,对不起。”
“让我弥补你好吗?”
“不想失去你,冉伶这一个多月对我来说太难熬了。”虞听发自内心。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会把你排在第一位,任何事情都不会比你重要。我可以辞职,就算公司和苏念还有往来我也不会再见她,所有的前女友我都不会再往来,你介意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做,真的。”
“可以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你说你累了,没关系的,我追你,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改正我的脾气。”
“我来弥补你,可以吗?”
虞听深深地看着她,她的心臟高高悬起。她把能说的都说了,她从前从来没有这样挽回过谁。她知道主动权已经不在她的手里,她无法再游刃有余,她不能再有从前那样高傲的自尊心,她得低头。
她不知道这些话够不够打动人,只是真心话。她知道,今天说出来的这些她一定会做到。
冉伶还要吗?
冉伶会要吗?
可她带给冉伶的似乎是苦恼——从对方复杂的眼神和沉默里,虞听慢慢从大脑中挤出了这个答案。
面前曾经爱她黏她离不开她的女人面对她发自肺腑的求和无限地沉默了,她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一股让虞听觉得刺痛又无力的情绪。
就像已经无可挽回时,电影里女主角催泪的伤感。
从前任何一次惹她伤心难过虞听都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是要拒绝她吗?
那天在云城决定要走的时候她甚至都有给她留话,甚至抚摸了她的脸庞虞听如今看得懂手语了,她却不愿意再打。
虞听悬起的心跟着坠落了,像被沉重的海水淹没,她有点喘不上气,身体沉如灌铅。
她并没有打动她,她该继续说些什么吗?虞听大脑有些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