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裴鸦说得对……原来是这样……冉伶爱的是从前的她。
精致利己、阴暗算计、阴晴不定,还有病,还自负,高高在上地将冉伶的好当做理所应当……
她竟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消磨冉伶的爱,她竟现在才知道冉伶究竟在如何包容这样糟糕的自己——失望吃够了是会走的,如此简单的道理,她觉得不会发生在冉伶身上,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把冉伶的感受当感受。
冉伶多久会对她失望呢?虞听从前从来不去想这种问题,她天然抗拒。现在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败光了冉伶曾经爱她所有的筹码。
凭什么觉得只要自己回头冉伶就会回来?虞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天鲁莽又冒犯的举动和“请求”究竟会有多引冉伶反感。
她当时的表情是真的失望又讨厌吧。
或许……或许在她对冉伶欺骗的那一刻冉伶便对她失望了。
但她给了她机会。
虞听放下冉伶去忙工作的这两个月她自己觉得理所应当,可对冉伶来说,就像亲自给盛满爱意的袋子割了个口子,任由它慢慢流失,丝毫不懂得珍惜。
叹息
一夜无眠, 捧着手机坐到天亮,虞听分不清自己是疲惫还是亢奋。
【没有扔掉你的戒指】
这句话她在昨晚找回力气的时候编辑好给对方发过去。她迫切地想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随意践踏她的心血。
发消息的时候她手在发抖,她想冉伶马上看到, 想让冉伶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轻视她,没有不在意她, 想让她知道……自己爱她。
爱她,爱她吗?
虞听想,自己是爱她的。
至今虞听也不懂什么是爱, 但她明白,没有人能取代冉伶, 她隻想要她, 隻想和她在一起。
这是爱吗?
可这条消息冉伶迟迟没有回复, 虞听一直捧着手机等,等到手机亮屏到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才爬起来去找充电器。
充上电并不能马上开机,虞听反反覆复地试,强行开机了才罢休。可冉伶还是没有回复,虞听有非常充足地让自己不难受的理由——现在很晚了,冉伶已经休息了。
所以她一直清醒到天亮, 看窗外雨停,看太阳缓缓升起天空破晓。它还在继续威胁着她, 她很清晰地感知得到,痛苦迟迟无法结束。
如果冉伶能回应她就好了,冉伶能将它驱赶, 虞听无比清楚这一点。
可冉伶没有,她只能继续忍耐。
虞听盯着她的定位看, 一直到天光大亮,冉伶的位置出现移动。虞听才彻底死心。
她一定看到消息了。
为什么不回复呢?
虞听站起身, 眼前发黑,往旁边的桌子上倒了倒,撑着桌面缓了几秒后继续出门。
死心的是等待,并非甘愿这样失去她。
她必须要亲自去找她,亲口跟她说。
……
这回虞听没有直接进店里,让司机把车停在店门外不远。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虞听又见到那个叫方池的女人。
方池和冉伶同时从【等待花期】里出来,虞听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确定她跟自己长得半点不像。更让她松口气的是冉伶与她并不同路,望着她开车扬长而去,冉伶要坐上自己的车。
冉伶打开车门,虞听推开车门下车,唤了一声:“冉伶!”
听得到呼唤,冉伶身形一顿,回眸往去。
今天风大,她回头时长发被吹乱打在脸上,像一把把刀子。冉伶用扶着车门的手轻柔地将它们拨开,看清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女人。
冬天的云城是灰白色调的,车水马龙都浮现着一种冬日特有的寂寥感。虞听脚步很急,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羊羔毛大衣,风也将她的长发吹乱,她看起来仓促而疲劳,曾经十分注重外表的女人已无心打扮。
她虚弱得几步快走就张唇喘息,毫无血色的脸衬得眼眶发红,又或许她本来就已经到达想要落泪的边缘。
又是一夜未眠,这段日子她从未睡过好觉,黑眼圈很重。曾经意气风发的她看起来也变得很脆弱。
“冉伶……”虞听站在冉伶面前,用目光贪婪地看着她,克制地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我有话想对你说……”
冉伶没有扭头就走,缓缓正过身来。
她眼神并不刻薄也不冰冷,纤长的睫毛垂了垂,一如她看万物那般柔软地看着虞听,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无疑给了虞听许多勇气和安抚,她说:“我想跟你道歉……”
“这段时间是我做错了,曾经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你太任性,我不该对你肆无忌惮不该对你说谎,宝贝,我知道错了……”
并不是随口哄哄而已,她眉宇间满是褶皱与急切,生性高傲从不走心的女人栽了跟头,头一次为谁语无伦次,第一次有这般强烈的紧迫感,低眉卑微。
好想她回来,不想她误会,想让她看到诚意,虞听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戒指,捏在手里亮给冉伶看,着急而笨拙地说:“我没有扔掉你的戒指,那天是气话,那天我情绪失控了,是我太要面子,不敢相信你真的要离开我,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