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冉隆并不是什么好父亲,虞听知道。可她想进入冉伶的内心世界,想听冉伶诉说更多,想知道更多她的过往。
从前虞听自负地以为自己隻要问,冉伶就会告诉她一切,可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意愿去修补她的破碎。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里,其实她离冉伶离得很远很远,冉伶能看穿她,而冉伶在她面前就像一团迷雾。
此时此刻或许是她离冉伶最近的一刻——因为她的努力,她的证明,证明她对冉伶足够爱。
就连氛围都很合适,此时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这样静谧舒适的事后,不是最适合倾诉吗?
“我从小就很清醒地对他不抱任何期待。”像是感应到了虞听的渴望,冉伶淡笑着娓娓道:“小时候在他身边,对他有的隻是厌恶和恨,厌恶他的虚伪和他的所作所为,恨她害死了我妈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怀疑妈妈是被他蓄意谋杀的。”
“当初她得的并不是什么必死的绝症,我更加不相信她会抛下我为了一个男人自杀。”
昨天冉伶不是没有试探过他,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
此前,她也一直很想质问冉隆为什么在他心里权势就那么重要?比得过母亲,也比得过她。
因为冉隆太过偏心,很小的时候冉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究竟不是冉隆亲生的,所以才会同样是女儿冉隆永远更偏爱冉雪。这样的疑问在她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就有了结果,他偏爱冉雪,隻是因为偏爱冉雪对她有利。
就像现在,冉雪对他没了作用,他可以毅然决然地放弃。原来冉雪也不是她亲生的。还碰巧和冉伶长得有三分像。
“后来,离开他身边到国外去治病,对他的,就隻有算计了。”
“冉家这么大个家族企业,很诱人不是吗?我不想做我母亲那样的傻子,我是有继承权的,算计着怎么得到它。”
“嗯好像也一直在算计听听。”
冉伶确实一直在算计虞听。
没长大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病情严重,她没办法坐飞机,没办法回国。她寄给虞听的信收不到回音,认定虞听已经彻底忘了她不把她放在心上,隻能“收买”一些冉家的佣人,从宋姨口中了解一些虞听的情况。
她为什么会对虞听念念不忘呢?人总要靠一些念想活着啊,特别是像她那样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的人,总要靠一些臆想活着。
小时候的虞听确实很好,冉伶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重要情节,她会放弃热闹陪她看书,会耐心地看她写字表达,会带她玩,会请她吃冰激凌,就算再骄纵也听姐姐的话。可爱单纯,又听话,好哄、好骗。她是一个完美的妹妹。
不见面的那些年,虞听一直都活在她的臆想里。
一开始,冉伶只是臆想虞听是她的亲妹妹,她想,如果虞听是她的亲妹妹的话,那虞听一定会来国外看她,一定会回她的信,一定也因为血脉的牵连而想着她,同样思念她。
冉伶对人的要求很高,来接近她的人哪怕一丁点儿瑕疵都会被她在心里画上叉。以至于分开多年童年的虞听依旧是那个唯一的人,以至于后来青春期,冉伶做春梦的对象也是虞听。尽管她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冉伶甚至不知道梦里人的模样,她都能在醒来无比舒适的时候,把它联想到虞听身上。
她在意淫,也依旧希望虞听是她的妹妹。
“听听不好奇我跟苏念是怎么认识的吗?”
她跟苏念是工作认识的,起初隻是一般的关系。
跟苏念认识的时候,冉伶还不知道她跟虞听有过暧昧关系,还是一次偶然,她听到苏念在跟虞听通电话,她叫她“阿听”。
她问起来,才知道苏念认识虞听,苏念还给她看了她们一起出去玩时的合照。
因为那时正值虞听叛逆,她自己搬出去住,冉伶的眼线无法监视到她。那张照片是她时隔两年,再一次看到虞听的模样。
那一刻,冉伶简直嫉妒得要疯掉了——就好像苏念已经取代了她的位置。她接受不了虞听跟别人这么亲昵,这才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对虞听的执念已经深到不止妹妹了。
姐姐、女朋友。这两个头衔她一个都不想丢掉。
她觉得自己遭受了虞听的背叛又无可奈何,这一切都是单方面的。她主动和苏念发展成了好朋友的关系,一个劲的打听苏念和她有没有接吻,有没有做别的更亲密的事,一边听她说一边阴暗地生气。
冉伶是如何知道虞听有躁郁症的呢?那算是一个虞听自己也不知道的意外。她那时还会去看医生,带回来的病例不小心被苏念看到了。苏念也因此下定决心和她分开,因为她隻是玩玩而已,可承担不起这样一个病人。分开的原因很渣,当时给虞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要疯掉了又怎么样呢?冉伶没办法回国,虞听后来又出国了,在意大利,和她隔的依旧隔着一个大西洋。她隻能不断地想方设法靠一些人去接近虞听,去通过别人和虞听的相处了解她。
知道她谈了又甩,知道她彻彻底底忘了冉伶。